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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文推荐 | 山这头儿,话桑麻

作者:张智之
题记:
2019年7月26分10点41分,天空有三朵云,一个太阳悬挂,我打算讲述一个故事,关于一个人,或者关于很多人,是普通的,白描的……咦,10点56分,山那头又跑出一朵云,我等不及了,不能让它像梦一场,就此别过。
小时候梦山
“池塘边的榕树上
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操场边的秋千上
只有蝴蝶停在上面
黑板上老师的粉笔
还在拼命唧唧喳喳写个不停
等待着下课
等待着放学
等待游戏的童年……”

     

说起年少,这首童年就会一个一个字的蹦进脑海,化作一个一个的调子蹦出嘴巴,记忆又一幅一幅浮现,嘴角的弧度也由直线变成曲线。


我家门口是两颗大大的樟树,合抱之木,一年四季叶子都掉,不分颜色,绿色和黄色都落。
早晨,从冰冰凉的地板上醒来,顺手擦一手昨夜流的口水,入耳即是那竹子做的大扫帚在坑洼不平的水泥地上扫它们的刮呲声,在矮矮的草丛里扫它们的划拉声…它们还太年轻,不知道吵醒我这大魔王的后果,尤其在炎热的夏天,我从来不是“善类”,有仇不报非小女子也。
干枯枯的树叶,堆成小山丘,一把火,噼里啪啦地燃着,我嘀咕着“慢慢烧,慢点,等我一会儿”。
跑回厨房,进门右转,米桶边的地上,有一打鸡蛋,一手一个,抽屉里的卫生纸扯好长,长到我妈扯着嗓子喊“你个小妮子,一天不闲着,就过不去是吧…”,我已自动屏蔽。
卫生纸绕着鸡蛋一圈圈,咕咚一声,摁水里三秒,洗完澡得擦擦水,砰,和那吵醒我的红火树叶作伴,不用多久,香味阵阵,大功告成。
一个是我的,一个是我弟的。
我们俩相差一岁,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兄弟。
革命友谊,缘来缘深。
吃完烤得外焦里嫩的鸡蛋,我又谋划着得做点什么,以安慰那遇上我就性情暴躁的母亲。
所住的地方,是租村里村长的房子,房间众多,四方通透,白墙黑瓦,庭院桂花树,酱油缸子压水井,露天阳台红木门,一口石井在中央,旁边还有小池塘,浣衣女郎好聚处…爸爸是开诊所的,对于生意地的选址,也是独具慧眼,深得我心。
水,我找到让我妈开心的事情。
我要帮我妈打水,一根粗粗的麻绳系在牛筋桶上,一扔,咚的一闷声,水花溅起,装满了,收绳,提,一下两下,有点重,加油,一下两下,快上来了,就在我得意洋洋的时候,那绳磨着那井沿,竟然断了,水桶落在了大自然的水的怀抱,我却没那么幸福,我落在了我妈的树枝棍下。
胖揍一顿过后的我,此时也有几分忧郁,眼泪也吧啦吧啦的掉,鼻涕当然也跟风玩似的出来瞧我的热闹,背靠着楼顶的墙,厚实的墙,两眼看着远方,以寄托我小小的愁思。
国道的那一边有一排树,自然老师说那是吸马路上的灰尘的,我爸说是给等车人的树荫,我邻居老奶奶说是给她路边种的青菜遮风挡雨用的,他们说的都不一样,又都一样。
一排树的后面,是一亩亩的地,再后面是白白的,一缕缕的烟似的,有一座座山,擦擦哭肿的眼睛,怎么会有山呢,有点像西游记里的天庭,玉皇大帝住的地儿也是这般,云雾缭绕。
我得把这个惊天大秘密告诉我的弟弟,我发现了神仙住的地方。
拍拍屁股上的小沙子,跑下楼,弟弟在写作业,规规矩矩的,不吭声,估计是因为我的事儿“连坐”的。
我弟听完我那“靠谱”的描述,二话不说,放下他手中的笔,弃文从…从玩。
后来,一次下雨,我和弟弟一人一边坐在家门口,看见远处那山又出现了,还有雨过天晴后的彩虹,各自对视了几秒,心里装着十万个为什么,却一声不吭。
老爸喊我俩吃饭,顺着我们的视线,一顿,笑着说,那是灵谷峰,我和你叔叔如去过,在那山顶,可以看见灵山张村的分布位置……
前段时间,终于一家人有车有时间去了一趟,山路曲折,原来它还有一个名字:
梦山。
梦山,一个小孩,夏日午后,哭闹过后的发现,宝贝似的风暴,若隐若现。

长大后梅岭

      EMS快递送到家,拆封,从此,我就是江西农业大学英语专业的一名学子了。对于高考志愿填写,花费了时间,仍旧白纸般,飘浮在一堆大学海,不知去向何处。遇见农大,是我幸运的事之一。农大,梅岭脚下,百年老校,听长辈说是不错的,咱们镇上的有个书记就是那出来的,当然,也有让人哭笑不得的,农业大学,是去种地还是卖化肥农药……我也觉得不错,有植物标本众多的小树林,有泛黄旧旧的老图书馆,有一条去教学楼的下坡路,天晴时,可以看见远方的大蛋黄,下雨时,可以看见高处的乌黑云。

大学报道那天,老爸老妈送我。
爸爸,小小的个子,把几个蛇皮袋扛在肩膀,装着厚厚的被子,还有风扇,妈妈手里拎着绿色的塑料桶,桶里有很多衣架,我背着书包,包里装着录取通知书和我的可爱文具。
那天,爸爸妈妈进入校门,他们脸上洋溢的笑容,就像春日的花开,夏日的蝉鸣,秋日的丰收,冬日的暖阳。
爸爸妈妈,对于我,是宽容的,自由的,放任的。
可那天我却多了一种感情,以后我一个人的时候会更多了。
妈妈到我寝室,帮我收拾东西,和我室友热情的打招呼,说着那不利索的普通话,勤快的用布擦着我的凉席,像极了每一个午后在家擦着竹席。
夕阳从纱窗钻了进来,学校送家长去火车站的最后一班大巴要出发了,爸妈要回去了。
爸爸和我说,以后你就是大学生了,妈妈和我说,被子明天再晒晒,很快,到大巴车停的路口了,爸爸不说话了,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笑了一下转过头去,妈妈叮嘱我待会儿去吃晚饭,我说好,快去吧。
可是当我转身,我的眼泪断了线的珠子样吧嗒吧嗒的掉,朱自清的《背影》,龙应台的《目送》里的文字在我脑海里转……我好像真的离爸爸妈妈远了,我这颗小树苗,长大了,要从灰色的碎瓦片里升出,要在快磨断的麻绳处打结,要在家门口的刻有阖家欢乐的木椅上站起,在从优秀的少先队员长成更加积极向上的党员,要从看着梦山就脑补神话的倔小孩变成在寝室窗台看着梅岭隔壁的山遥想未来的女汉子。

时间过得飞快,就在三餐之间,就在三点一线之间,就在停电来电之间,就在图书馆的刷卡进出之间,就在烧烤摊的棚内棚外,就在快递收发之间,就在公交上下之间,就在地铁换乘出站之间,就在奶茶店便利贴撕下贴上之间,就在春运抢票刷票之间,就在论文答辩的三尺讲台上下之间,就在毕业典礼的台上台下之间,就在行李箱的拉链开合之间,就在寝室门的开关之间,就在家门口的进出之间……我毕业了,推着共享单车小黄,绕学校走了一圈,手机不停地聚焦,不放过报刊亭边的每一棵树,我写下它们,画下它们,它们就会在我心里留宿。天,留我,不留?天留我,不留!天留,我不留。天,留我不,留。

      虽然没有长在大山,没有溪涧流水,没有草木森林,但那深蓝色的视线可及的山,伴我走过了童年,少年,青年,也希望老年能有一座新的大山作伴。它,是湛蓝的,是苍翠的,是岿然不动的,是调皮的,最好年龄比我长,这样我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叫他一声“老顽童”。我家就在他的对岸,我们一家人春天可以吃着桃子看他,夏天吃着西瓜等他,秋天嚼着甘蔗看他,冬天吃着烤红薯等他。他,一定会在。因为水与水交汇,山与山相逢,我认识了梦山,梅岭,他的伙计之一二,风会带他来。


文章分类: 学会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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