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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文推荐 | 郜辰辰:小小油票话变迁

作者:郜辰辰

在我的书柜中摆放着几套邮册。我并不是忠实的集邮爱好者,但是,翻开这些旧物,却仿佛一次时光行走,小小邮票,见证了我家的变化和祖国的变迁。

“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中学时读到这首诗,我总会想起外公藏在抽屉里的那些家信。外公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响应国家号召,从医学院毕业后,从东北老家来到我市的知识青年。扎根六十余载,这里早已成为外公的第二故乡。在我幼年时,外公喜欢抱着我,拿着这些书信给我讲辽宁老家的故事:“我刚来这里,你太姥爷不放心。我每个月都给他写信报平安,他才原谅我这个远离家乡的不孝子啊。”在外公的故乡梦里,东北的森林和狍子也是信中的思念。他的父亲在世时,几分钱的邮票寄托着对父母的思念和愧疚。老人百年后,小小的邮票传递着兄弟姐妹的血脉亲情。等到外公成为花甲老人时,方寸邮票里,诉说着故乡子侄的问候。那些大哥家添了新孙、三弟家女儿出嫁了、小妹妹买了新楼房的喜事,都是通过这邮票的传递,解了外公几十年的故土相思。直到1994年外公家安装了电话,家书才逐渐减少。兄弟之间靠着无线电波传递阔别多年的声音,老泪纵横的外公,是我儿时记忆里最柔软的画面。

外公的这些邮票最初藏在小舅舅的集邮册里。那时我住在外公家,偷偷窥视翻阅连环画和集邮册的小舅舅,是我上学前最大的乐趣。五六岁的孩子小大人般和舅舅谈判:“把你的邮票分我点,我也要集邮!”舅舅笑话我小人儿多作怪,哇哇大哭的我扑到外公怀里,控诉舅舅的恶行。外公拿出家信,同意把重复的邮票给我。一盆温水浸泡着信封的右上角,等待胶水慢慢失去粘性,外公用小刀从邮票一角慢慢掀开,直到全部揭起。我兴奋地拿起邮票,高兴地朝舅舅炫耀。外公小心地把信封晾干,再把信件小心放回。于是,那些写满了乡愁的信件,成了我和舅舅争夺邮票的“兵家必争之地”,承载了一代人的记忆,也填充了我的童年。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母亲的妆匣里收着一摞厚厚的书信,父亲的却藏在书房写字台抽屉中。这是一组组写满了青春爱恋和家事回忆的书信。那些被我收走的邮票,按顺序摆放在集邮册中。听说,读过中专的父亲曾经也卖弄过风雅,给母亲写了很多封信,传递少年郎的情话和温柔。那些父母的情书里,藏着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思想解放的青春絮语。等到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母亲因为单位工作驻地的变化,和父亲家信里的话题,成了父母平安的问候和对我的想念。正在读书识字的我,常常拿着母亲寄来的书信,大声朗读给外公、外婆、爸爸、舅舅,在读不懂的思念里显摆我的认字量,再把漂亮新颖的外地邮票收藏起来。

那时候外公家虽然有了电话,母亲的工作驻地却常常只有领导办公室才能打电话。资费的昂贵和联系的不方便,让这一新生事物并未成为家里亲情联系的羁绊之物。父母双方更喜欢一封一封书信传递温情,从初春燕子筑巢写到小年鞭炮响起,一年又一年,那些填满我邮册的邮票,印着早已模糊的邮戳,仿佛盖在我成长岁月里的印记,伴着我长大。印象最深的是2000年新千年邮政做活动,邮寄新年明信片可以抽奖。于是那年我学会了写信,把新买的明信片邮给了父母和长辈们,即使同城,也会邮寄明信片期待抽奖。我给小学时的恩师们,也写了祝福的话语,寄给他们。后来我虽然没有拿到大奖,却领到很多钥匙扣,开心地把一个粉色的邮票模型挂在书包上,上学少不了炫耀。

“心绪万端书两纸,欲封重读意迟迟。”我从儿时开始攒邮票,现在翻开那些品相不值得收藏的老物,还能看到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缩影,七八十年代的变迁,我儿时的回忆和童年。我上中学时,学业渐渐繁忙,住校的时光中,累了,生气了,都会唠唠叨叨写封信。有时寄给爸爸,有时写给外公外婆。其实十多年前家里已经有了手机,母亲的手机是全家第一部无线电话,因为离职后在农村开诊所,没有方便的沟通设备让家人很不放心。虽然传呼机可以传递简讯,却满足不了外婆牵挂的心。后来父辈们都有了手机,还给我买了彩屏手机可以方便联通。学校禁止高中生使用手机,我便没有带手机去上学。安静的夜晚写一封信,折叠成方正的形状,塞入我新买的卡通信封,再贴上好看的邮票,从学校传达室的邮筒寄走,便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

我上大学时,手机已经成了人手一部的必备神器,不但可以打电话发短信,QQ时代下,方便的通联已经迈向了网络。而我依然会给家里偶尔去信,渐渐明白了早年母亲外出寄回的信里盛满的相思。

那时候,我更多是把贴着邮票的信件寄给报社和杂志社,投递稿件和签收杂志都需要邮件的帮助,即使信件行业早已衰微,却还是在我风华正茂的青春里承载了太多使命。

信件减少后,收集邮票的方式也在发生变化。本世纪初,老旧的淘货市场还有许多售卖邮票的商贩。那些上市没几年的新邮,总会套着保护袋,整齐而琳琅满目地摆放在街头,一路走马观花下来,总能淘几张自己喜欢的邮票。一年四季的套票,某一处风景区的山水,还有运动比赛的小型张,各种大事和需要纪念的日子,都会有特殊邮票的发行等待着爱好者们。后来街巷整治,很难再看到他们的身影,我便常去邮局征订邮票了。每年提前订阅一册纪念邮票,再订一些套票和小型张,生活便充实了许多。

有人常说,邮市的冷场和信件逐渐退出历史舞台,邮票终将会消失。我不知道那一天是否会到来,我却感谢风雨几十载刻在邮票上的时代变迁,留住了几代人的记忆。

      静守时光,兰香泼墨,点滴温婉,情深意长。小小邮票,方寸之间,那些藏在它身上的故事,温暖了我的童年,点亮了我的青春,写满了成年后的回忆。一朝遇见,满季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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