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推荐 | 王春阳：祖国的需要就是目标，军人的忠诚就是承诺

记得那是1975年刚开春的时候，我们364团2营5连遵照命令，由广东湛江调顺岛开赴广西柳州，在我们军部十点钟方向一条小河边的草房里安营扎寨，大家不知道来这儿做什么，因而都怀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那时我刚从师教导队战术教员任上回到连里，继续担任一班长。我们的连长叫杨伟明，69年的广州兵，身材魁梧，人白白净净的非常精神，到我们连任职也就是一年多，他自小在军营长大，父亲是广州军区机关的一位首长。我和杨连长是两年前在桂林军教导队示范连认识的，示范连共有八十号人，是在全军范围筛选出来的，任务是配合干部们的教学工作。杨伟明在示范连担任我所在的三班班长，我的军事素质就是在他一手调教下养成的。军教导队结束后我被抽到师教导队担任战术教员，是全师仅有的三位战士教员之一。那时部队军校尚未开展正规教学，部队多是通过各级教导队来培养基层指挥员，没想到时间不长杨伟明就调到我们连当连长，鸟枪换炮了。这次连队成建制拉出来单独执行任务，他硬是把我从师教导队要了回来，我也乐意在老班长麾下当兵，就这样我们又走到了一起。

75年柳州军部坑道作业时的全班战友。前排右1是吕小克，右3是胡章泉，后排中间是作者。

73年杨伟明在桂林军教导队示范连当班长时的训练照

广西的山不像我们北方的山那样山山相连，而多是孤零零直溜溜的呆在一起。一天，连长领着班长们在军部后面这样的山群中绕弯，我昂头看见这些高耸入云的石山上有山羊活动的踪迹，有广西的班长说这样的山羊能上去人上不去，当地人把小羊赶上去就不用管了，等自然长大了再设法取下来。周边山岩间偶尔还会出现彩色的长尾巴大鸟，十分漂亮，有明白人说那不是鸟是野鸡，我第一次见到野鸡，比家鸡漂亮多了。

在围绕一座高耸入云的大石山转了一圈后，我们得知，连队下一步的任务，就是用尽可能短的时间把这座大山东西凿通，把它建成一座能容纳军机关的防空袭指挥坑道。具体任务：我们排从山西侧向东掘进，二排从山东侧向西掘进，两个排在山中对接，采用的是越南人在美机轰炸下挖坑道的方法，即边掘进边在坑道两侧砌出坚固的石墙，再以石墙为依托把坑道顶端撑上由钢筋水泥制成的圆拱形构件，利用构件的防护继续掘进。三排负责制作这种钢筋水泥构件，四排负责凿制砌墙的石料。连队虽从没干过这样的工作，但经过思想动员，全连上下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在表决心大会上，全连跟随连长宣誓：“祖国的需要就是目标，军人的忠诚就是行动！”记得连长在军教导队当班长时就经常领着全班说这句话，现在当连长了又领着全连说这句话，这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73年作者在桂林军教导队示范连时的训练照

工程很快展开了。在排里我们班和二班是掘进班，一天两班倒，一个班干十二个小时，所使用的工具是极简单的钢钎、大锤、铁锹和两轮铁推车。三班和机枪班做辅助工作。上边派给排里一辆卡车，每天送来上班的接回下班的。坑道作业的硬功夫主要是轮锤打炮眼，刚上手时大家都有顾虑，抡锤的怕砸着扶钎的，扶钎的怕被锤砸着，二者老是配合不到一起，根本就打不出炮眼来。连长来到作业面看到这种情况，抢过大锤往手心里吐一口唾沫两手一搓，冲着我说“你敢给我扶钎吗”！我对连长有种天然的信任感，也知道他是个从不打无把握之仗的人，便毫不犹豫地把钢钎尖头插向石壁，丁头朝向连长并稳稳扶住，连长拉开架势先是小试两锤，接着便抡圆了大锤哐哐地砸起来，随着胸膛里发出的有节奏的“嗨”“ 嗨”声，锤锤又准又狠地砸在钢钎上，直砸得钢钎上头火星飞溅下头青烟缭绕，震得我的虎口阵阵发麻。对连长的军事素质我是多有领教的，步兵使用的各种枪支小到手枪大到连用机枪、重机枪样样精通，投弹出手便是50米开外，弹体会在接地前爆炸发挥最大杀伤力，40火箭筒和60炮也是玩的精准透熟，战术动作和组织指挥更是强项，多次代表师里与其他部队进行对抗赛，但对于抡锤这种毫无趣味感的力气活他也有这么大的能耐，我还是第一次见着。连长示范完说，看见了吗没啥好怕的，只要姿势正，劲用对，放得开就不会出问题。大家按连长说的边干边体会，很快就都上手了，锤也敢抡圆了，那劲使得一天比一天到位。

打好炮眼后就该放炮了，这是整个工程危险系数最高的活，特别是连上导火索的雷管插入黑色炸药之后，要用钢钎钉头把炸药捣实，劲用小了捣不实爆破威力会受影响，劲用大了把炸药中敏感的雷管挤响了，那可就是灭顶之灾！鉴于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又鉴于我在教导队有摆弄炸药的经历，还鉴于我班长的责任，我决定这项工作由我一人包下来负责到底，操作时我把全班撤到洞外，自己沉下身子像大姑娘绣花那样悉心操作。大家都争着与我一起来做，被我一律拒绝，主要是一想到身旁还有别个在摆弄雷管炸药心里就发毛，对别个有数哪比得上对自己有数啊，再说旁边有个人自己操作也容易分神，只有自己单独做心里才踏实。

再就是点导火索放炮。这与影视片里拉响炸药包不一样，这里没有配备拉火管，只能用手点火。一个作业面一般一次要放五炮，如果不是五炮一次都点着，炮响时没有被震炸的雷管就可能出现两种情况，一种是把没点着的雷管给崩出来，清渣时混在里面的雷管就可能会伤着人，第二种是如果没点着的雷管继续呆在炸药里面，周围已松动的环境随时可能作用于雷管发生爆炸，那后果更将是灾难性的。开始我把五根导火索都拢在一起切成斜角，用火柴依次点，但有时会出现一根火柴不够用再划一根来不及的问题，后来改用打火机点好了许多，但仍存在火苗过软导致点火时手离导火索过近的问题，我的手指被导火索喷出的火苗烧到过两次，再后来我琢磨试着用导火索点导火索的方法，算是彻底解决了问题。方法是把一根三十公分长的导火索每隔三公分剪开一个豁口，预备点几炮就剪几个豁口，当点着导火索头上的斜口时，第一节导火索就会向外急促地喷出两公分长的火苗，把它往连炮导火索斜口上一靠立即就点燃了，导火索燃烧是一秒钟一公分，当点完第一炮导火索第一节正好燃完，第二节则被自动点然，火苗随即从第一个豁口处喷出，再用它去点燃第二炮，就这样依次类推下去，点多少炮都轻而易举。点燃全部导火索后我就快速撤到坑道外，和外面的人一起数炮响。我们的导火索点炮法提高了工作效率和安全系数，受到连里的表扬和推广，连长还封了我个连队爆破技术指导的头衔。

放完炮后接着就是清理爆破下来的碎石。干这活首先是要观察刚爆破开出的作业面的险情，排除出现的险情后才可以进入下一步的操作。连里要求每个班都确定一位安全员重点负责这项工作，我们班确定的是75年的广东新兵吕小克，他反应机敏，做事认真麻利从不懈怠，干这事属于最佳人选。一般放完炮等洞内硝烟散的差不多了，我就戴上安全帽拿起灯放着线往洞里去，吕小克拿着一根长竹竿跟在后面，大家见我行动了就都跟上来，后面的边走边把我手灯上放出来的线挂到坑道的墙壁上。大家踩着碎石跘跘啦啦的来到作业面构件底下，就着不太亮的灯光探出头来寻找险情，吕小克则根据大家伙的观察负责用竹竿排除险情，也就是把悬着的石头给捅下来，然后再把整个作业面新开出来的顶部使劲敲打一遍，确认没有危险了各小组就开始用铁推车往洞外清运石渣。我们把碎石推出洞口顺着倒入几米外的陡坡下，时间一长这陡坡上面慢慢成了一块平地。

随着工程的进展坑道的延长，新的问题又来了，炮响过后硝烟憋在洞里好半天散不出来，由于硝烟是有毒的，不及时排出来既影响进度又影响施工人的健康，咋办？这天我们和二排同时放了炮，从炊事班调入我们班的老胡悄悄溜到二排洞口侦察了一下，回来说那些小子们也呆着发愁呢，说完他背着不知从哪里弄的一大捆干草神神秘秘地溜进坑道，我懒得管他由他去吧，大家谁也没有在意他，不一会他火急火燎的从洞里面跑出来，边跑还边咳嗽，大家一惊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这时洞口处猛地涌出一股呛人的浓烟，原来这家伙把那些干草弄到洞头作业面上点着了，洞里草一燃烧烟气便流动起来，硝烟很快就被拱了出来。这办法好！于是我们齐动手在附近划拉干草，很快就堆成了一个大垛，至此后只等炮一停，我们就抱起一捆捆干草憋着气冲到硝烟弥漫的作业面构件下点火，硝烟很快便随着撤出的我们涌了出来，我们有了这“杀手锏”很快就把别的班甩下几条街，当然这法保不住密，不久全连就都这样做了。这老胡是71年的四川兵，原在炊事班，因为那里提了个73年兵当班长，连里就要把他安排到我们班，起初我怕他拉后腿不愿要，连长说了他一些好话，然后拍拍我的肩膀说就你能降住他，他也乐意归你管，于是事情就这样了。别看这老胡有脾气没文化，鬼点子却不少，用正了还真能帮班里解决问题。去年在海岛上驻扎我们班给连里盖猪圈找不着铺地的砖，他趁天黑神出鬼没地变出三百多块，问他只说反正没有违反群众纪律，贼不打三年招，一段时间后我知道了这小子趁天黑把团部家属院里的一个废鸡窝给拆来了，好在没引起什么风波。

按照施工程序，清完碎石接下来就是把坑道两侧砌成石壁，这是个技术活，上面给派了两个有点年纪的人来干这事，还说是地方上的行家，我们给他俩当小工。这俩人可能是见砌墙时头顶上没有防护，干起活来总是战战兢兢的，我们看着就着急，先是哄着他俩加快速度，后来发现砌墙其实没有什么奥妙，石头也已经被四排凿平一面，只要把石头平面朝向坑道放在铺好的水泥沙浆上面，再按照石头其他面的形状象小孩拼积木那样拼起来，把朝墙的那面塞敦实不就行了吗？看明白了我们就让那两个老百姓歇着，美其名曰技术指导，我们自己干起来。这样一来我们的进度上去了，墙也砌的很好，两个老百姓也乐得不行。墙起到规定高度就该上构件了，三排把构架送来了，我们喊着口号一起发力，先把横起来的圆拱形构件两个远端抬挪到两边的石墙上，再将其穹顶立起来牢牢砥住坑道顶上的岩石，经过调整后构件们便严丝合缝地卡扣在了头顶上，形成了坚固的防护穹顶。架好构建之后就是回填，即用炸下来的碎石塞满构件与洞顶端的空隙，搞完这一切后就可以打下一轮的炮眼了。别的作业面一班是放两组炮清两次渣，我们每次能放三组炮清三次渣，在保证了质量的同时掘进速度始终全连第一，屡屡受到连里的表扬。

工程进度很快，不知不觉洞口前面的平地已经有三个篮球场大小了，东西两边的坑道就要在山中贯通了，这时又遇到了一个新问题，两边不管哪一边放炮都会给另一边带来危险，必须提前绕半个山通知另一边撤出坑道，这一绕一出一进着实耽误不少功夫，我们班安全员吕小克建议，在东西两个坑道口相互连接的电线上各安装一个电闸，当一边要放炮时就把电闸开合三次，正在作业的另一边只要见到坑道里的灯光闪三下就必须迅速撤出坑道，等听到对面炮响后再进入作业，这办法果然灵验。接下来按照设计我们这边到了可以拐弯打内设房间的地方了，我把全班分成了两部分，在向前和拐弯两个作业面同时掘进，由于人员施展得开进度又快了一大截。由于我们的掘进速度大大超出预期，三排的构件四排的石料供不上了，连里即把我们排的三班和机枪班都调过去支援他们，我们这个作业面内外所有工作都由我们自己做，连石头也改为自己去运，这样安排按连长的话说就是看一班在关键时候能不能冲得上去，战斗作风是真硬还是假硬，我们哪里受得了这个，大家一致表示拼老命也要保持第一！

正在我们意气风发高歌猛进的时候，出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把我们班的人惊得不轻。事情是这样的，放完了一组炮烟催的差不多的时候，我拿着灯领着全班往作业面去，见这一组炮炸得很厉害，不但炸进一大截而且上面也黑洞洞的看不清楚，我急于探究原因就举着灯从构件底下爬上了土石堆，正在这时忽听有人大喊。小心！我猛一抬头发现构件上方一大堆高墙般的石头向我倾倒下来，我心一紧，下意识明白已经无法回到构件下面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神差鬼使的我突然一纵躲进新开出的洞底端，也是老天有眼，这里刚好有一个凹进去类似猫耳洞样的小窝窝，我蜷着脖子抱住小腿，像娘肚子里的婴儿那样使劲向里贴着，此时只觉得身外侧像翻江倒海那样呼呼隆隆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过了一阵好像没有大动静了，我意识到自己还活着，但整个头和身子像被绷带缠着动弹不得，眼睛卡在膝盖上也睁不开，背上胳膊腿上都是沙拉拉的刺疼，好在还可以喘动气。我仿佛听到有人在喊叫，那声音像是从地壳深处传来的，我想大喊几声无奈根本无法实施，我干脆什么也不想了，等待救援吧，可脑子不听我的又想起刚才不是拿着灯来吗？弄哪里去了呢？头上不是戴着安全帽来吗，弄哪里去了呢？这些都一点印象也没有了。说不清过了多会子，我终于被大家挖了出来，连长一把抱住我，大家也都伸手扑拉我头上和身上的土，卫生员也浑身打量着我，整个坑道里一片欢腾，仿佛挖着了个大金娃娃。这时我才知道刚过去的情况，一大堆石头倒下来正好砸在我站立的地方，接着又像泥石流那样哗哗啦啦地落下大量的泥土和碎石，把作业面堆成了个小山并滕进构件里面一大截，灯灭了整个作业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连长刚好来到作业面，他用手电筒和大嗓门指挥着大家迅速脱离作业面，待泥流稍一稳定，连长一边指挥大家迅速往外清理泥石，还让人通知二排过来援助，一边爬上土堆用手电筒仔细观察作业面顶部。他把身材轻巧的吕小克叫到跟前，让他拿着钢钎顺着手电筒的光亮从土石与构件和作业面顶部狭窄的空间向洞深部接近，用钢钎拨拉开泥土使之与洞顶端始终留有空隙，连长的判断和措施十分正确，让被封在“猫耳洞”的我始终得以喘息。

我脱险后浑身上下除了点擦伤，骨头和肉都没伤着，接着就又投入了工作。这时作业面顶部已经稳定了，等清完土我才注意到作业面顶端竟然像个小礼堂那样空旷，这可怎么回填啊？这时连长陪着几位首长来视察，看到这个情况，简单分析过后决定用木料回填，刚好工地上躺着一大堆没有派上用场的大粗树，于是我们班在完成砌墙和上构件后，与连长调来的块头比较大的炮班和火箭班的战友们一起实施木料回填。调来的兵负责下大力抗木料，我们负责带有技术含量的填木料，把木料从构件上面一直填到顶住洞顶端的岩石。接班的二班来了，趁有援兵在我和二班长建议连长不再换手干完这活再下班，于是连长和我们原班人马一起又陪二班整整干了一个通晓，完成这项工作后连长决定我们休息一天，算是对我们的补偿，但他自己却又跟着二排三排连轴转上了。经历这事当时没觉得怎样，后来想一想，要不是有人喊了那声小心，要不是我当过战术教员利用地形地物熟练精准，要不是连长采取了正确果敢的营救措施，要不是吕小克冒险疏通空气通道，我这小命很可能就此交代了，可见老天还是很眷顾我的。

俗话说，福有双至祸不单行，我们这事过后没多久，记得是八一节的前一天，三排结结实实摊上了一件很不幸的事情。那天七班下工后到附近的小河去洗澡，班里有个叫骆勤宾的战士自己落在了后面，他身着裤头背心光着脚提留着解放鞋往小河走的时候，一脚踏在了一根刚断下来横在地上的高压线上，当时附近没人，等被发现人已经抢救不过来了。第二天是八一建军节，本来当兵的就盼着八一会餐大吃一顿热闹热闹，我们部队有个传统，每次开饭都要开展“饭堂广播”，即各班的战士利用连队开饭聚在一起的机会，表扬表扬班里刚发生的好人好事，全连十几个班一次就是十几个人站起来一起讲，讲完一波又一波，一直持续到用餐结束热闹得很，但这次八一会餐整个过程全连没有一个人说话，连里干部也都不在场，说是安排后事和要求处分去了，那天广西的天气还是很热的，但全连蹲在地上默默地吃饭，大家心情就像严冬一样凝重，当兵几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工程进展很快，坑道前的平地已经近乎足球场大小了。东西坑道贯通后我们又在里面拓展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房间，然后又用水泥仔细填勾石缝和构件间的缝隙，最后是铺就坑道水泥路面，整个工程比上级给我们的时间提前了一个月。当我检查完质量和收尾工作，最后一个从坑道里走出来的时候，我竟然被我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惊呆了：头顶上是圆拱形的水泥长廊，严丝合缝整整齐齐地通向各个方向，根本看不出是一个个构件组成的，两边是清一色厚厚实实平平展展的大石墙，不同形状的石块艺术地契合在一起，加上石头之间用水泥勾填修饰形成的略高出石面的花纹，简直就是巧夺天工的艺术品，脚下是平平光光的水泥地面，光亮的几乎能映出人影来。打开坑道里刚刚安好的灯，眼前这一切漂亮得像皇宫！在近一年的时间里，我们每天要在这坑道里走来走去十几个小时，但从来就没有发现它竟然这么美丽这么堂皇！如果不是亲历了这件事，怎么说我也不会相信，眼前的一切竟然是我们这些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工作的人一手做出来的。在走出坑道口的一瞬间，我不由的回身再一次凝望眼前的一切，心中顿时产生了一种无比豪迈的感觉。

自从那天撤离后，我再一次来到这里已经是40年后的事情了。在79年那场维护祖国崇高尊严的战争中，我亲爱的战友杨伟明副营长献出了年轻的生命！他牺牲时喊出的最后一句话是：“同志们！要坚持住！以实际行动保卫祖国边疆！保卫四化建设！”我亲爱的364团2营5连的战友们，在攻克朔江战斗中英勇顽强，浴血奋战，几近全部伤亡！战后连队被中央军委授予 “尖刀英雄连”荣誉称号，为我军鲜血凝成的战史增添了最新的一笔。

广西靖西烈士陵园中杨伟明烈士的陵墓，牺牲时27岁，结婚才一年多

眼前，山还是那座山，高耸入云郁郁葱葱，东西两侧的坑道口已经被茂密的灌木丛覆盖，爬进仔细观察，在长满青苔的山体上，依稀可见一个长方形厚重的水泥门封在前面，门框四周的金属已经锈蚀得斑斑驳驳，整个门湿漉漉的与山体一起被青苔覆盖着。山前我们的那个宏伟的平地如今又变成了陡坡，上面长满了与周边并无两样的花草。抬头望望，岩石上依稀可见山羊活动的踪迹，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安宁，寂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惟有在我们这些亲历者的心中，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依旧那样清晰，那样亲切，那样动人心弦，仿佛就在昨天……

广西靖西烈士陵园中364团二营5连烈士们的陵墓。

谨以此文纪念我亲爱的老连长杨伟明烈士和364团2营5连全体烈士壮烈牺牲40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