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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文推荐 | 吴树民:梦中的路和车

作者:吴树民

60年代,我在县城上了三年初中、三年高中,每周两次回家背馍。县城离家近10公里,6年里,光背馍我跑了5400多公里,等于进行了一次万里长征。其中甘苦,一言难尽。特别是星期三夜晚回去,为按要求在星期四早操前赶到学校,凌晨三点多就得从家里出发,最好的路,就是田间一条小渠的渠畔。这条渠通过一片坟地,晴天夜里磷火闪闪,阴雨夜里怪声阵阵,让人毛骨悚然。为了给自己壮胆,我手中提了一把镢头。有一次,刚出家门不远,在十字路口,一头狼从我面前倏地窜过,几乎碰到我的怀里,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那时候有大路,大路经车碾马踏,坑坑洼洼,不如这条小路好走。

上世纪70年代末,修筑大路,整平,上面铺了一层炭渣灰,大家都高兴得不得了。可是风起灰扬,扑面迷眼;下雨车过,辙深盈尺。有一次,拉酒的大车翻倒了,酒坛破碎,酒香随着雨水流出很远很远。我梦中期盼,啥时候能把路修得平展展的就好了。

我上高三的时候,全班只有团支部书记一人有辆自行车,被大家看成宝贝,一双双眼睛钩子似的对着那辆车子,恨不能将其钩到自己手里。有个星期三晚上,班团支部要开会,我是组织委员,不回家取馍又不行。支书破例把车借给我,我欣喜若狂,感激万分。一路上,遇到坑洼,我赶忙下来;遇到水滩,我就把车子扛在肩上。回到学校,又将车子擦得干干净净,才还给人家。我像当了一回皇帝似的,得意洋洋!

那时候,我梦中最美好的憧憬,就是买一辆自行车,最好是名牌的。

有一年深秋,我去看一位友人,路远,就借了亲戚一辆红旗牌自行车,走到半道,近尺深的车辙绊倒了我,我的手被擦得血呼啦啦不说,前车圈也变成了麻花。只能扛着走,一会功夫,大汗淋漓,一身干净的衣服,转眼变成了花花衣。好在半路遇上了一位工人大哥,问明原由,哈哈大笑着让我放下车子,他将车圈夹住,三扳两歪,车轮变戏法似的正了。否则,要扛十多里路,可不是当耍耍的。那时候,我梦中最美好的憧憬,就是买一辆自行车,最好是名牌飞鸽的。

上世纪80年代初,土路修成了砂石路。早已参加工作的我,花了三个月的工资,托朋友弄来一张票票,买了一辆飞鸽自行车。房子太小,我就把它放在外面过道里,上面还要苫一层塑料布。骑车子外出回来,用抹布把车子擦得锃光闪亮,爱车简直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然而,砂石路太不给面子,有一次,一位亲戚让我带她,她又太胖,刚坐上后面货架,车头便抬了起来。我好不容易压下车头,骑了上去,还没走多远,一块砂石蹦了一下,车子一弹,我和胖亲戚都摔倒在地上,幸亏旁边有一堆玉米杆,才没有碰得头破血流。另一次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有一次,我正在北原上一个村住队,家里来了贵客,我在村市上买了两斤大肉,骑着往回赶。原畔到县城有一道大坡,坡陡弯急,路面上尽是核桃大的砂石,为了赶路,车快如飞,突然,前面出现了一块拳头大的顽石,我忙中出错,紧刹车闸,车子和我一起从后来了个前滚翻翻倒到前面坡下,车子头摔歪了,两斤肉滚成了灰疙瘩,我的胳膊和手掌到处被砂石擦得血呼啦啦,不幸中的万幸是还没有发生骨折。

有一天,我的飞鸽自行车不翼而“飞了”,让我心疼了好几天。一时没钱买新的,这下可遭罪了。领导让我下乡支援“三夏”,分配的地方距县城近30公里,只好开动“11号汽车”长途跋涉,又没个伴儿,就拿上一本书,边走边看。突然,我的头一下被碰疼了,忙顺口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身旁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你在给谁赔情道歉呢?”我抬头一看,嗨,我碰的不是人,而是路边一棵树!

我到县报社之后,为下乡采访方便,有关部门给我们配了一辆县上用了好多年的黑上海。有小车自然快捷,边远乡镇的稿件当天就可采访回来。然而,陈旧的黑上海不仅是只油老虎,还得隔三间五的修理。上世纪90年代,我们报社又换了一辆结实的西北八达,最后又换成节油新颖的桑塔纳。

我在县城上下班,总是骑着自己的自行车来回晃悠。有人笑我傻,过期想坐也坐不了。我摇摇头:“骑自行车一可锻炼身体,二可了解民情,再说路也不远,何必摆那个排场?”

退居二线后,买了一辆摩托,这是过去做梦都没有憧憬过的。远路探亲访友,十分方便。儿子为了出行方便,买了一辆新崭崭的电动车,既环保,又节能。后来,三原农村各乡镇都通上了公交车,县城不仅有了多条公交线路,还破天荒的有了数百辆出租车,出门招招手,想去哪儿去哪儿。

近年,县城的街道,修得又宽又平。乡村的路,也早都修成了柏油路或水泥路。到处路旁都是一溜溜停靠的小车,弄得隔三差五还得限行车号。儿子为接孙女、孙子方便,买了一辆小车,我偶尔也能沾沾光了——这是过去做梦想都不敢想的哟!


文章分类: 学会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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