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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文学研究水平有待提高

  我国纪实文学的创作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巨大存在。尤其是新时期以来,纪实文学更是发展迅猛,成就辉煌。然而,与虚构文学相比,其理论研究却非常落后,与创伯textarea>


   我国纪实文学的创作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巨大存在。尤其是新时期以来,纪实文学更是发展迅猛,成就辉煌。然而,与虚构文学相比,其理论研究却非常落后,与创作形成巨大反差。
  正是因为研究的滞后与理论的缺失,所以纪实文学在迅猛发展的同时也伴随着许多问题与失误,其中最突出的是概念的模糊与分类的混乱。这一点,又突出表现在“纪实文学”、“纪实小说”与“报告文学”、“传记文学”的文体概念与评价标准方面。也就是说,不少作品——尤其是史传报告文学作品所贴的标签是“纪实文学”,而许多“纪实文学”作品实际又不是报告文学而是传记文学或纪实散文之类。同时,在不同时段、不同语境、不同出版社甚至在同一本书中,它们的概念、称谓又是相互混用、游移不定的。本来,纪实文学是包括报告文学、传记文学等在内的种概念,报告文学是从属于纪实文学的属概念,但现在,许多人(主要是文学刊物与出版社的编辑)却把“纪实文学”作为一种具体文体与“报告文学”、“传记文学”等并列,同时也把一些发生新变的散文之类归于“纪实文学”。还有,在目前全国所设的各种奖项中,也把某些传记文学作品纳入报告文学之列。正是如此,它们不仅带来了理论的混乱,而且导致了作者、编辑与读者的莫衷一是。
  而建构纪实文学的独立理论,首先要充分把握“现实”,即认识到纪实文学已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文学”,而是一种“复合文化”现象。也就是说,新时期以来的纪实文学,越来越表现出向历史、哲学等“非文学”扩张的“大文学”趋势。其次,在理论上要充分认识到,文学是一种现实存在的文化复合体,而纪实文学尤其是报告文学在这个方面表现得最为突出、典型。具体来说,这种“文化复合”表现为一个有机的系统,即主体创作的庄严性、题材选择的开拓性、文体本质的非虚构性、文本内涵的学理性和文史兼容的复合性。这“五性”是建构纪实文学理论的基础,也是进行纪实文学门户清理与文体分类的基本标准。
  首先,应该指出,“纪实文学”主要是在报告文学基础上发展而成,因而它的大多数仍属于报告文学——主要是史传报告文学,如叶永烈、邓贤、张建伟、程童一、戴煌、胡平、王树增、黄传会等人的创作。之所以认定它们是报告文学,是它们基本上符合观念变革后的报告文学的新“五性”,即主体创作的庄严性、题材选择的开拓性、文体本质的非虚构性、文本内涵的学理性、文史兼容的复合性。如班忠义的《血泪“盖山西”——日军山西性暴力十年调查》首次披露日寇侵华期间在山西所犯下的性暴力罪行,其题材本身具有原创性和开拓性。但如果没有严肃认真的态度和崇高、沉重的责任感,这种直接涉“性”的作品很可能滑向虚构、流于媚俗,而成为窥探隐私、消遣娱乐的“商品文学”。然而,作者不仅是为了揭露侵略者罪行、维护中华民族尊严,而且是怀着人类大爱与正义良知,为那些遭受身心摧残而又长期被歧视的同胞姐妹们平反、呼吁并帮助其摆脱生存困境。因此,他不仅把此作为科研课题而且当作人生己任而无私奉献。由此可见,该作的确具有报告文学的新“五性”,尤其是在“主体创作的庄严性”、“题材选择的开拓性”与“文体本质的非虚构性”方面,它更为突出。同时,我们也看到,新“五性”虽然也可以说是包括传记文学等在内的纪实文学的共同特点,但相对而言,报告文学对它们的要求更高。然而,由于纪实文学各文体间标准不明、概念不清,因而导致分类混乱。如《驼峰航线》明明具备史传报告文学的条件与特征,却被标为“纪实小说”:就创作态度的严肃、采访的扎实与“非虚构性”而言,作者花了六年时间,“奔波在各省市,穿行于海峡两岸三地之间”,“所有的采访都是在极其艰难中进行的”;就选题的原创、独特与重大——“题材选择的开拓性”而言,它第一次披露了“二战”期间,中美两国共同开辟三条航线中最具危险性的中印空中航线——“驼峰航线”的悲壮史实;就史料的考证与翔实——“文本内涵的学理性”而言,它不仅在各章后注明资料来源、在全书末附录“中国航空公司驼峰飞行牺牲人员名单”与“抗日援华美国航空烈士名单”,而且引用众多当事人或亲属的回忆、穿插不少珍贵的历史图片等。类似这样内容与文体形式相矛盾的现象在白云的《血线——滇缅公路纪实》中也表现非常突出:该书不仅书名中有“纪实”,作者在后记中认为是“长篇纪实文学”,而且从内容到形式都符合史传报告文学的要件,但却被标为“长篇小说”。这更说明了标准的阙如与概念的混乱——不只是“纪实”家族内部的混乱,而且是“纪实”与“虚构”两大体系之间的混乱。
    其次,“纪实文学”中,一些作品应是传记文学或纪实散文。的确,报告文学与传记文学是纪实文学的两大支柱,两者确有许多相通之处,甚至新“五性”也基本适用于传记文学。尤其是人物型报告文学,更与传记文学容易混淆,因为它们都是以非虚构方式写真实的人。然而,它们毕竟是两种不同的文体,将其进行区分与辨析,不但是必要的,而且是可能的。第一,虽然两者都具有“主体创作的庄严性”,是一种具有“崇高美”的严肃文学,但报告文学因与生俱来的战斗性、批判性与现实性,是“一种危险的文体”,因而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要具备更大的胆识、勇气与奉献精神。而传记文学相对来说,因离现实政治较远而风险较小、责任较轻。第二,虽然两者都讲究“题材选择的开拓性”,即都注重题材的原创、独特而忌讳其重复,但传记文学限于写人,而报告文学则既可写人,又可叙事,还可人、事、理“综合”;传记文学所选的传主没有时间、地域的限制,古今中外均可,而报告文学所写的人事则须立足本土、关联现实。因此,传记文学既可写古代的孔子,也可写外国的拿破仑;而报告文学,虽然目前已将“新闻”拓展到了“历史”,但最远也只到晚清,且与现实有密切的内在联系,同时,也一般不写与本国无关的外国人。第三,虽然两者都必须遵循“非虚构”原则,但相对来说,对报告文学的“真实性”要求更高。虽然传记文学中的学术性传记也须严格“求真务实”,但对于文学性传记来说,其要求就要宽松得多。尤其是,如传主离现实与本土越远,人们对他们越不熟悉,其“非虚构性”程度就可能越低。这一点,实际与题材选择的自由度与透明度密切相关。第四,虽然两者都具备“文本内涵的学理性”,但其侧重点不同:相对而言,报告文学更多与政治学、社会学相联,主要侧重于“政治理性”,而传记文学则与历史学联系更直接、紧密,主要侧重于“科学理性”。当然,两者的所谓“艺术性”、“文学性”与“可读性”等,都表现为“文”与“史”、“诗”与“真”统一的“复合效应”,它们中的“文”“史”、“诗”“真”成分与审美质素如何分析、孰轻孰重,就只能根据题材、体裁、内容与形式而具体分析了。总之,报告文学与传记文学的分类必须根据综合指数,但也有主次轻重之分,其中最主要的标准是“个人生平”,其次是“非虚构”程度与“学理内涵”等。因为,综观古今中外的传记文学定义,其关键词即“个人生平”:“个人”即“特定的人”、“某个人”,包括自己和他人,即为自己或他人立传;“生平”即“一个人生活的整个过程”,即要求完整、准确、客观。这样,我们就不仅可根据其是否写“个人”、“生平”,而且要根据其是否“完整”、“客观”等因素,来判断其是传记文学还是人物型报告文学。如叶永烈的《“四人帮”全传》《陈伯达传》《陈云之路》等是传记文学,而他的《傅雷之死》《毛泽东与蒋介石》和《邓小平改变中国》等是报告文学。其理由,不仅在于其“生平”是否“完整”,还在于其态度是否“客观”,即是否有较强的“当代意识”与“政治理性”。
  还有一些“纪实文学”既非报告文学,也非传记文学,只能称“纪实散文”或“历史随笔”。
  要改变纪实文学创作辉煌与研究落后的尴尬局面、提高纪实文学的应有地位,除了要建立纪实文学独立的理论体系尤其是本体论外,还要革新文学观念,尤其是要革新文学史观,改变传统的文学史布局结构、分类方式与编写方法,给纪实文学以应有的规格和地位。而要达此目的,首先是要认识“大文学”、“严肃文学”、“纪实文学”这三个种属不同的概念,理清它们之间的逻辑关系。即:“大文学”中包括“严肃文学”、“纯文学”与“通俗文学”;“严肃文学”中包括“纪实文学”与部分“虚构文学”;“纪实文学”中包括传记文学与报告文学等。其次,要正视“严肃文学”、“纯文学”与“通俗文学”三足鼎立的文化生态与文学现实。即从学理上承认:文学除“纯文学”外,还有“严肃文学”与“通俗文学”。实际上,中国文学尤其是20世纪以来的文学,是纯文学、严肃文学与通俗文学既相互矛盾又相互补充的历史,至今则可以说基本上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而传统的“四分法”,实际只取了“三足”之一的“纯文学”而遮蔽了“三足”之二的“严肃文学”与“通俗文学”。这样,就把鲜活、立体的文学史弄得既残缺不全又矛盾、尴尬,其中最严重、突出的是将“严肃文学”的主要品类报告文学与传记文学或附于“散文”之内,或忽略不计。
  最后,还须指出,要提高纪实文学的学术地位与构建纪实文学的理论体系,还必须加强对纪实文学作家与流派的研究。如叶永烈,在他出版的50卷文集中,纪实文学创作占了27卷,包括所谓“红色系列”、“黑色系列”和“自传系列”等等,而且这些作品在国内外的销量和影响很大。同时,他的创作,对当代纪实文学的繁荣与观念的革新起了关键的重要作用。然而,我们至今没有对他进行系统研究,甚至连有影响、有分量的论文都没有,更不用说在文学史上有地位了。流派研究也是这样:也几乎没有这方面的论文和专著。实际上,纪实文学中存在众多特色鲜明、风格各异的流派或准流派。如报告文学中,我认为就存在科技报告文学——“哥德巴赫派”、英模报告文学——“时代典型派“、改革报告文学——“国土热流派”、问题报告文学——“探讨问题派”、史传报告文学——“反思历史派”和生态报告文学、军旅报告文学、女性报告文学,等等。总之,纪实文学是一种充满生机与诱惑的复杂文化现象,它成就与危机并存,挑战与机遇同在,急需理论的关怀与学术的扶持。


文章分类: 学术研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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