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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第一女兵——谢冰莹全传》(节选)

《黄河》月刊和拉风箱 《中国第一女兵——谢冰莹全传》(节选) 1940年1月,谢冰莹一行抵达了西安。 这时的西安,汇聚了很多

《黄河》月刊和拉风箱
《中国第一女兵——谢冰莹全传》(节选)


     1940年1月,谢冰莹一行抵达了西安。
     这时的西安,汇聚了很多来自各地的文艺工作者。却因为交通和偏僻,文艺事业受到影响,文艺刊物少得可怜,进步的文艺刊物就更稀罕。文艺界和文艺青年们,非常渴望精神食粮的营养,重庆桂林运来的《文艺月刊》、《七月》、《野草》、《自由中国》等刊物,也数量有限,一来就抢购一空。外来文艺书刊,无法满足大西北民众和军队读者的需要。冰莹和文艺界的朋友们就想改变这个现状,策划创办一个纯文艺刊物,这就有了谢冰莹主编的《黄河》月刊。当冰莹紧张地筹备《黄河》时,《阵中日报》的张佛千,冒着铺天盖地的大雪,给江南才子卢冀野带路,到《黄河》月刊编辑部来看望冰莹。
     冰莹正在为创刊号发稿,记起了他们是在诗人林庚白那里认识的,见着他们非常高兴,冰莹说:“对不起,今天我要绑票了,你是自己送上门来的,《黄河》今天发稿,还差两三千字;赶快坐下来给我写,写完,我请你们上天福楼吃涮锅子去。”说完,她就叫工友去把她三哥和达明叫来。
     “哪有这样绑票的?”庐冀野哈哈地笑了起来,他为冰莹要在这文化沙漠中培植出一朵文艺新花的行动所感动,他喝了一口她端给他的热茶说,“我已很久不写文章了,有纸吗?给我找支大笔来,我写首诗送你。”
     冰莹的助手路丁小姐初次见到如此豪放的人,对冰莹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冰莹叫她快去拿纸笔来。纸笔拿来了,卢冀野就往砚台里倒墨汁,挥毫在纸上写道:

     长安倦旅雪中行,香米园西遇女兵。
     号角诗筒同一吼,黄河从此怒涛生。
            冰莹兄纪念  冀野书于雁塔下

     1940年2月30日《黄河》月刊创刊号,由西安新中国文化出版社出版发行,冰莹的三哥谢国馨在创刊号的发刊词中说:黄河“从远古时代开始奔流,不舍昼夜,……象征了中华民族悠久无疆的生命!——可是,现在呢?——被倭骑践踏,倭舰污辱了!——你能够忍受吗?你能够默尔而息么?不!决不!我相信你能怒吼起来!会战斗起来!怒吼吧,黄河!战斗吧,黄河!”冰莹创办《黄河》的宗旨:重塑民族精神,激发人民起来保卫国家,捍卫民族的独立和自由。一切为了抗战!《黄河》的创刊,像惊雷滚过长空,驱赶着文坛的沉闷和暮气,产生了广泛强烈的影响。
     冰莹在创办《黄河》月刊的同时,她也收获了爱情。她和贾伊箴在为伤兵招待所培训救护训练班中逐渐建立了友情,在长期的共同工作中,他们的友情转化作了爱情,他们到了西安后,工作生活相对比较安定。她的三哥三嫂都很关心她的情感归宿,三嫂多次催她说:“你若觉得贾先生不错,你们就该早点结婚。你已三十五岁了,不能再拖了。”
     “等《黄河》首刊号出来再说吧。”创刊号出来后,三嫂曾宪玲又来唠叨这事。她也觉得该考虑这事了,可贾伊箴从没有向她求过婚,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三嫂说得对,她都要进入中年了,岁月不饶人哪。他没提过结婚的事,为什么一定要男方来说,女方为什么就不能先说?只要彼此相爱,谁先开口还不都一样。她就对贾伊箴说:“我们早就彼此了解,我们结婚吧?”
     贾伊箴回答说:“那好吧,我们结婚。”
     三嫂就代她操办起来。买来二张结婚证,写上他们的姓名。请编辑部的路丁小姐做了他们的证婚人,三嫂为他们主婚。在香米园办了二桌酒席,宴请双方的朋友,他们将被子搬到一起,就算结婚了。
     婚后不久,冰莹怀孕了。她想都没想过,她是个孕妇,她一心要把《黄河》编好,要把它办成质量上乘的文艺刊物。编辑部虽然有个路丁小姐帮她初审稿件,但编稿、改稿、解答读者的问题还得她负责,栏目设置,封面设计,都得她考虑构思。为了封面美观大方,蕴意深远,又要和内容达到完美统一,她经常向名家索画稿,丰子恺先生给她支持的最多,每次他都如期把画稿寄给她。为《黄河》栏目的设置,她呕心沥血,既要使它成为纯文艺的阵地,又要让读者了解全国文坛的动态。《黄河》的固定栏目中,除了论文、小说、戏剧、诗歌、散文,她还置有:战地通讯、文艺通讯、读者园地、黄河信箱和编后。不时还出专辑和特刊。为响应“把戏剧送上前线”的号召,《黄河》除了每期都刊发戏剧作品,还出过戏剧专刊。专号出过《七七专号》、《日本反战同志文艺专号》。为了《日本反战同志文艺专号》,她还特地去过战俘收营所。她在这个专号的《编后》说:“……我们绝不能以高深的眼光去评价它,只凭着这些真实的流露,我们可以知道日本军阀的崩溃,确实很快地就会到来,用日本反战同志的文章来纪念我们的五月,是特别具有深长的意义的。”为了让广大读者了解最新文艺动态,她有计划地要在全国建立一个文艺通讯网,每期都刊有抗战中各地的文坛状况。她为之设有很多条目。如“文化点滴”“文坛消息”“文坛广播”“文坛简讯”等。在这些条目中,留下了很多抗战时期文艺活动珍贵的历史资料。如杜庶写的《重庆文坛掇拾》,白克的《鄂北文化运动的活跃》,张昱的《在萌芽中的塞上文化》,丽山的《中条山的文化简报》,唐陀的《一九四○年西安剧坛巡礼》,艾娟的《沦陷中的华北文化》,陆丹林的《香港文艺界》等等。
     《黄河》从第一卷第四期增设了“黄河信箱”,解答读者来信中具有普遍性的问题。冰莹对于读者来信,每信必复,不管多忙多累,她一直坚持这样做。有时腰痛得直不起身,她仍在写。有天,路丁小姐见她一边用左手捶打着脑袋,右手在给读者复信。知道她头痛病又发作了,非常心痛,就劝她说:“谢先生,读者来信那么多,每信必复,实在太辛苦了,工作又那么重,有些信你也可以不复,读者也会谅解的。”
     “路小姐,记得我跟你说起过罗曼·罗兰给我回信的事。”她停下笔,“他是一位伟大的世界作家,居然写信给一个默默无闻的异国女孩子。这件事使我非常感动,深深地鼓舞着我,激励着我。你说得没有错,读者是宽宏大量的,罗曼·罗兰若不给我复信,我绝对不会有怨言,完全能够体谅。但他的复信却影响了我一生。既然读者给我写了信,寄了稿,他肯定也和我当年那样,期待着有回音,想听到我对他稿件的意见,就是不能发表,他也希望知道哪些地方还不成熟,需要提高。我就得像罗曼·罗兰那样,对待每一个给我写信的人,尽我之能给他们解迷释惑,予以鼓励。说不定有人因我的鼓励而成长为大作家呢!你说呢?”
     “谢先生,你说得对。”路丁的脸微微地红了,“我是怕您的身体吃不消。”
     “谢谢,我知道你的心意。”冰莹握住她的手,“我们当编辑的人,是非常辛苦的,看稿就是个苦差事。我们一年四季都被埋在稿子堆里,无暇去欣赏春光,没有时间去寻幽觅胜。最苦的还是夏天,真是活受罪,一串串汗水从发间额头止不住往下滴,落到纸上经常洇湿了稿子,晚上蚊子总动员,滴滴涕和蚊香都不管用,手上腿上全是红疱疱,奇痒无比。我的眼睛因长期就着土蜡微弱的灯光看稿,视力邃然下降。可我们的脑子里,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如何把刊物办得更好,如何让读者更喜欢,如何使读者们投来的稿件大部分能发表,怎样才能将刊物送达到前方后方每个爱好文艺者手里。有时我看到面前这堆堆稿子越积越高,心里就难过不安,想到这些文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从青年朋友脑子里挤出来的,他们为了一首小诗或者一篇小说,要经过几天几夜的构思才写成的,不能帮他们发表,心里很不是滋味。看到有些人买不起十行纸和稿纸,只能用比草纸还粗的旧纸,写成像蚂蚁开战样的小字,有人寄稿连邮票钱都是借来的,我多想把这些费尽心血写出来的作品发表出来啊!但为了广大读者,为了我们刊物的质量,我只好写封信安慰他们,希望他们不要灰心,只要不断努力,将来总有一天会成功的。我能因为我忙我累就不给他们回信么?”
     “谢先生,以后有些信我来代你复吧。”路丁感动地说。
     “谢谢。”她坚定地说,“我的信还得我自己来复。那是对写信人的尊重。”
     《黄河》的影响在一天天地扩大,冰莹和贾伊箴爱的结晶也在她腹中成熟了,他们的儿子在这年八九月间出生了,他们把他取名贾文湘,小名胜子。起初,她请了个奶妈,帮助带胜子,也能为她分担一些家务。可一个奶妈的月工资最少百元,加上吃的用的,一个月要花二百多元。她写文章,西安最高的稿费,千字至多七八元,如果按千字五元计算,请一个保姆,她一个月最少要写四万字的文章才够,她的绝大部时间都用在编辑刊物上去了,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用来写文章。为了少写点文章,她不得不辞退了奶妈,一肩挑起了家庭主妇的担子,拉风箱、煮饭、洗衣、扫地、带孩子、倒马桶诸多杂事,都得她一肩担着,她无力顾及个人卫生。有朋友来,看到她双手乌黑,衣服肮脏的样子,就会问她:“老妈子还没找到吗?”她不好意说没有钱,请不起,就顺着朋友的话回答:“还没有,老妈子真不容易找。”
     初到西安的时候,她看到街上一些茶馆里拉风箱烧茶,那些红红绿绿蓝蓝紫紫的火焰,从茶壶肚子里伸出来,像一个火舌。她觉得那火舌非常美丽。很多回,她伫立在拉风箱人的边上,看他一下一下地一推一拉,觉得那是一幅非常美丽的画,一首壮美的诗。想象着她若是个画家,她会用各种不同的颜色,绘出它丰富艳丽的色彩;她若是个诗人,她会写出一首激情的诗。她在心里诗化着那火焰,它照在拉风箱者的脸上,刻划出为生活劳苦瘦削了的面庞,看了让人心痛,但她却相信他内心一定充满了光辉和生命的热力、他的内心会像那火焰样蓬蓬勃勃。在大雪飞舞、 北风呼啸的清晨和傍晚,别人冻得缩头笼手,拉风箱人却因有火作伴,有火温暖着他的身心。她对拉风箱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没有了保姆,烧煤球又太贵,拉风箱比较省煤,她忍痛花二十九元钱买回来只风箱。拉风箱就成了她每天必做的事。开始的时候,她拉得非常吃力,就是吃了七八个馒头来拉,也觉得很重。若是涂上点油就会轻得多。可一斤菜籽油就要三块,她舍不得。她鼓励着自己说,重点不要紧,还可以借此锻炼臂力。不到一星期,她觉得风箱轻多了,也能操纵自如,要快就快,要慢就慢,手臂的力气也大多了,过去一桶水都绞不动,现在能一连绞好几桶,只是不在意的时候,手上的黑炭会粘到脸上,引得她幼小的儿子指着她的脸大叫:“妈妈,巴!”因为她教过他,脏东西是巴。每当儿子在坐车里跳着这样对她大叫巴的时候,她总是“嗬嗬”地开怀大笑起来。就是朋友们看到她忙成这副模样,她也不认为有什么可耻,心里还滋生起光荣的感觉。后悔没有早些辞退保姆,否则也不至于债台高筑。
     有一回,三嫂来了,她从坐车里抱起胜子,看她拉风箱。她像突然发现新大陆那样惊讶地说:“哟,你的手怎么这样有劲,风箱拉得这样快?”
     她开心地笑起来说:“我的手不但越拉越有劲,我的脑子也越拉越发达了,我觉得拉风箱有助于写作呢?”
     “真的?”三嫂疑惑地看着她,“我不信!”
     “拉风箱不需要动脑子。”她认真地解释着,“只要把煤添好了,锅里的水放足了,馒头安放好了,就可以边拉风箱,边闭着眼睛构思要写的小说或散文,打好腹稿。特别是在冬天,外面大雪纷飞,天寒地冻,我坐在熊熊的烈火前,一边拉着风箱一边自由地思想,没有谁来打扰,没有谁来抢夺我的工作,没有寒冷侵袭我,就有种幸福的暖流从心头淌过,我就感到非常幸福。”
     “哈哈……”三嫂笑弯了腰,“真有你的!”
     胜子或许是听懂她们的话,从他舅母怀里挣下来,跌跌冲冲扑到他母亲身边,抓住她拉风箱的手,帮着乱拉一气。她只好请三嫂快快把他抱走。
     有时,她一边拉风箱,一边看《黄河》的稿子。看到一篇好稿子,她快活得比自己获了奖还要高兴。有时看着看着,就忘了锅里烧的是什么,不是把稀饭烧干糊了,就是把蒸馒头的水烧干了。
     冰莹要看稿,要编稿,要改稿,要给作者读者写信,还要不停地写文章,白天不断有人来访,孩子也常常吵闹,一会儿要巴,一会儿要尿尿,一会儿找她说饿,一会儿找她要喝,有时还发嗲要她抱。她若不理睬他,他就哭。房子光线又暗,又要料理吃喝拉撒的家务事,白天她根本无法安下心来坐到桌边写信写稿,只把一切希望寄予在夜里。有时写着写着灯就灭了。她请编辑部工友张其善给她添油重新点上。可就是点不着,只听到水蒸气炸得噼啪响,奸商们在油里兑了水啊。张其善无可奈何地说:“谢先生,实在没办法,点土蜡吧。”她很害怕点土蜡,它的光线太暗,她的眼睛视力本来是最好的,只因为常常在土蜡昏暗的光线下写作看稿,她的视力受到很大的损伤,眼睛经常胀痛难忍,可洋蜡太贵,她的经济能力承受不起。为了不让她的眼睛受到更多的伤害,也考虑到经济的承受能力,达明提议买盏植物油灯,每晚有五六两油就可以对付了。可灯罩太容易炸裂,灯芯两天要烧掉一个,加之奸商在油里兑了水,常常点不着,她气得大骂奸商,恨他们借国难提高物价,更加憎恨起日本军阀。可她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中,一边编《黄河》,一边写了大量的作品。《黄河》从创刊号开始,至少一期要刊她一篇文章。如:创刊号刊了她的《裸体杀敌的战士》,第二期刊了她的《建立生产文学》和《敌人是怎样虐待“俘虏”的》两篇,第三期刊有她的《反侵略剧团》,第四期刊有她的《汉奸的舞蹈》,第五期刊有她的《壮烈的五月》……她更多的作品还是刊载在香港《大公报》、《文艺月报》、《宇宙风乙刊》、《国土》、《宇宙风》、《抗战文艺》、《文艺先锋》等刊物上。有时她用真名,有时用南芷为笔名刊出。
     在她儿子文湘出生的那个月,美国纽约出版了她的《女兵自传》的英译本《GIRL REBEL》,英国伦敦书局也出版了她的    《女兵自传》英译本。她在主编《黄河》期间,西安中国文化出版社出版了她的短篇小说集《梅子姑娘》,西安建国出版社出版了她的《抗战文选集》,香港世界文化出版社出版了她的长篇传记《一个女性的奋斗》。西安建国出版社出版了的短篇小说集《姊姊》,西安大东书局出版了她的书信集《写给青年作家的信》。1942年夏天,她用两周时间,在华山三元洞撰成了《在日本狱中》一书,记述了她在日本监狱中所见所闻,和她遭遇到的酷刑,控诉日本帝国的残暴和凶恶。是书由西安华北新闻社和上海远东图书公司联合出版。
     1942年10月,冰莹同时接到她三哥写于9月30日的信和大哥报告父亲去世的电报。父亲的病竟然是服用了她寄回去的华山参而起。“……服后,通宵不眠,大小便并闭;……以至今晚,中西医守诊,仍未见效,日夜呻吟床褥,痛苦异常!余与家人侍侧,亦心如刀绞。现已病入危境……”
     她读到这一段,心如刀割,恨不得马上死了,来换父命。华山参是她孝敬父亲的补品,谁知竟然要了父亲的命!这不是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实因我而死么?天哪天哪!
     从她离开重病在床的父亲,率领湖南妇女战地服务团奔赴前线后,她再也没有回过家乡。父亲是多么想多留她几天啊!她却骗他说是到长沙去取行李,至多十天就回来照顾他。可她一去就不复返了,没想到这就是她和父亲的永诀!一想到父亲是因她带回去的华山参而毙命,她的心就像刀割样疼痛,不禁想起父亲对她的诸般寄望和深爱,想起自己对父母亲深爱的无情反叛,想到她对他们太多的辜负,痛悔的泪水就禁不住往下直涌,她多想跪到父亲的坟前,向他忏悔哟!她想立即回去奔父丧。这时候,她刚怀上女儿,医生坚决反对此时远行,说旅途的颠簸最容易导致流产,若在路上出了问题,不仅孩子难保,也会危及大人的生命。西安与新化相距万里,湖南大部地方沦陷敌手,交通阻隔。贾伊箴也怕她在路上出问题,不赞成她回去。她只能把哀思深埋心底。
     让她深深牵挂的还有失散多年的儿女小号兵和东红。她非常思念他们,她托很多朋友打听他们的下落。1943年春节后不久,柳亚子先生给她带来了符号一家的消息。符号出狱后回到武汉,与母亲、妹妹和小号兵生活在一起,1940年才结婚。武汉沦陷后,他们一家逃到了桂林,柳亚子还告诉她,她的女儿小号兵很像她,非常聪明可爱,在桂林上中学,文章写得呱呱叫。
     柳亚子这封信像一双桨棹,在冰莹心湖深处搅起了浪浪波澜,母爱的潮头冲撞着她的心扉,她无法控制对女儿的思念。泪水一下就浸泡了她。对女儿,她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深感愧对女儿,她急着要给她补偿。她泪水潸潸地把她的思念她的愧悔写给女儿,捎钱给女儿,倾诉她当年扔下她难言的苦衷,是出于不得已而为之。可小号兵不回她只言片语,她非常伤心,一想到女儿她就要哭。她想要去桂林把她接回到自己身边,好好地培养她。她写信给在成都制革学校教化学的丈夫,说她要回湖南新化老家祭奠父母,她要把儿子带到他那里,要他请个保姆带孩子。她不愿意夫妇长期分开,而《黄河》的亏损越来越多,要想继续坚持办下去,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她打算把编辑部的工作托付给编委会,慢慢从《黄河》抽出身来。再过几个月她就要生了,她要到他身边来生孩子,一家人在一起。
     贾伊箴只身到成都任教,也是出于生活所迫,他当然也希望妻子和儿子来到他身边。冰莹开始计划行程。她没说她想到桂林去接女儿,因为这只是她的一相情愿,女儿信都不回她一封,她能不能跟她走,她心里更有没底。


     作者简介:石楠,女,中国作家协会名誉委员,安徽省作家协会名誉副主席,安徽散文家协会名誉主席,中国传记文学学会理事,安庆作家协会名誉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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